
文章插图
80后属兔是八几年的当79岁的刘某某得知自己和前夫赖春南居住的房子 , 已在前夫去世前20多天被偷偷卖掉 , 刘某某整个人都 不稳了 , 前夫的遗像就挂在客厅 , 她曾无数次想问他“为什么?”但“回应”她的 , 只有空荡的客厅……
刘某某和85岁的赖春南是二婚夫妻 , 1985年结婚 。今年年初 , 丈夫赖春南坚决要求离婚 , 虽刘某某极力维护 , 但最终在今年7月29日 , 成都市中级二审终审判决两人离婚 。
刘某某展示与赖春南的结婚证
而当刘某某事后起诉分割夫妻共同财产时才发现 , 判离的9天后(8月7日) , 夫妻共同财产——成都一套一环路以内北路一段的房屋 , 已被丈夫赖春南以6369元/米的价格卖给他人 , 23天后(8月30日) , 丈夫去世 , 死无对证 。
这一系列“决绝”操作背后 , 是一套快被的房……
刘某某难以释怀
【妻子述说曾经的恩爱】
双方丧偶 , 34年前自愿组成家庭 , 相互照料
刘某某家位于金牛区北路一段 , 北路地铁 出口不到200米就可到达 , 其小区右侧 , 是一家商场 , 而小区正对面 , 一大型综合体正在修建 。她家小区就夹在中间 , 这个修建于上世纪90年代的小区 , 稍显破旧的外墙在周边现代的建筑中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, 但大家都知道这是“黄金地带” 。
据小区居民说:“小区2022 年就曾做过登记 。”在某房地产 上 , 该小区10月房价参考价为16829元/米 。
而刘某某和赖春南的矛盾 , 也是在那时生了根 。
时间回到1985年 , 赖春南与刘某某双方丧偶 , 在他人介绍下结了婚 , 当时男女双方各有两名小孩 , 之后也未共同抚养孩子 。在刘某某看来 , 虽然是再婚夫妻 , 但30多年来他们夫妻关系一直很好 , “经常手牵着手去散步 , 去逛菜市场 。”而生活中更多的还是夫妻二人多年来相扶相持 。男方身体不好 , 患有多种疾病:美尼尔氏综合征、血寄虫病引起的胃、等 , “婚后每年胃1-2次 。”她经常是医院、家中两头跑 。
两人于1985年结婚
而刘某某生病时 , 丈夫赖春南也会倾力照顾 , 考虑到双方子女都在上班 , 他们俩人就相互照料 , 不给子女们添麻烦 。
邻居胡婆婆是赖春南的老同事 , 她说赖春南身体很差 , 她记忆中 , 八几年他经常吐血 , 2000年吐血时也是刘某某在照顾 , “要是没有她 , 他早死了 。”
女方家很接纳这位姐夫 , 刘某某有6姊妹 , 据其弟弟刘荣忠说 , 每逢过年过节聚会 , 大家都会邀请两家人一起参加 , 并且亲热、尊敬地称呼他为大哥 。“姐姐没在的时候 , 我们都会喊着大哥一起旅游 。”说起这些 , 再想起现在发生的事情 , 刘荣忠话锋一转 , “如果赖春南还在世 , 他肯定都没脸见我们 。”
【态度坚决的丈夫】
“如果不离婚 , 死了都咽不下这口气 。”
为何要离婚?刘荣忠说:“以前都好好的 , 但自从说了这房子要拆 , 赖春南就变了 。” “要干嘛 , 肯定是儿女怂恿他爸想要钱嘛!”2022 年5月 , 赖春南因病住院 , 6月7日出院后便住往女儿家 , 从此再也没回过家 。刘某某说 , “他刚搬出去时还愿意和我 , 但后来态度变化很大 。”
2022 年12月 , 赖春南与女儿登门要求刘某某与离婚 , 并要求其搬出家门 , 而刘某某不知道的是 , 早在11月26日时 , 赖春南已向武侯区提起民事诉讼 , 要求离婚 。
在赖春南的诉状中 , 是这样写的:“婚后不久 , 男方即发现与女方在性格、价值观上存在很大差异 , 女方是一个非常自私的利己者 , 夫妻感情一直不好 。但由于男方自身性格懦弱 , 认为家丑不可外扬羞于启齿 , 一直隐忍……随着年龄的增长 , 男方越来越需要家人的照顾及关怀 , 但女方作为配偶根本不管不顾 , 每天早出晚归……完全没有履行妻子应尽的责任和义务……现已彻底心寒 , 非常渴望在有生之年尽快结束这段极其痛苦而不幸的婚姻 。”
对此 , 刘某某坚决不同意离婚并极力挽回 , 答辩状中她陈述:“双方从壮年时期组合婚姻 , 夫妻关系相濡以沫维持了30多年 , 如果真的行为习惯和三观不合 , 怎么可能维系婚姻关系30多年?”“是否男方害怕女方给他的子女增加负担?或者是子女的意思?”“女方很在意多年的感情 , 从没想过要离婚 , 希望男方认真回想一下30多年的历程 , 回归家庭 , 相伴余生 。”
但据女方律师四川恒和信律师事务所邱文锋介绍 , 在法庭上 , 男方态度很坚决 , 并表示“如果不离婚 , 死了都咽不下这口气 。”一审认为原被告双方之间不再存有相互信任基础 , 矛盾已然非常激化……最后判决离婚 。
对此 , 女方再次提起二审上诉 , 不同意离婚 , 但7月29日 , 成都市中级二审终审判决依旧维持原判 , 准予离婚 。当时夫妻双方共同财产并未做分割 , 告知 , 在夫妻共同财产的处理方面可另案主张 。
成都市中级二审终审判决依旧维持原判 , 准予离婚
【房产怎么被卖了】
财产分割时发现 , 夫妻双方唯一财产已被低价变卖
刘某某还住在这套被低价卖出的房屋中
而当邱文锋律师认为这一场离婚案已经完结 , 只需等待处理夫妻共同财产时 , 事情一波接一波的来了 。
7月29二审判决后 , 紧接着起诉了夫妻共同财产分割案件 , 8月30日 , 赖春南去世 。在邱律师去查询房屋状态信息时却发现 , 夫妻双方唯一的共同财产房子已于8月7日易主 , “房屋所有权名字从赖春南变为同为‘赖’姓的赖倩茹 。”
二审判决9天后共有财产就被一方变卖 , 这个赖倩茹到底是何人?
采访人员通过房屋登记上的打过去询问 , 接的是位女士 , 她告知采访人员“打错了 , 打错了 。”她并不是赖倩茹 , 也不是认识赖春南 , 随后便挂断 。
此外 , 邱律师发现 , 这套成都一环路以内的64.37米的房屋 , 卖价仅为41万元 , 每米只卖6369元 , 跟10月同小区16829元/米的参考价相去甚远 。除了卖价低外 , 还令邱律师费解的是 , 女方一直居住在这房子里 , 房子却被卖掉了 , “买家不看房 , 买到房屋之后 , 不入住也不收房 , 而且赖春南死后 , 灵堂也设在该房子内 , 如果是陌生买家 , 他不会介意吗?”而且赖春南儿女每逢7天就要到家中祭拜 , 也从没提过房子被变卖的事情 , 所以他有理由怀疑 , 该房屋是被恶意串通变卖 , 为的是转移财产 。
而此时 , 等他回过神来 , 签字变卖人赖春南已去世 , 如何追回财产?谁当被告?这些都是摆在他面前的问题 。
刘某某与律师
据了解 , 刘某某夫妻二人的房屋是在婚后1996年通过房改取得的 , 据刘介绍 , 当时双方均有房改资格 , 但只能选择在一方单位把工龄相加共同买房 , 最后双方选择在男方单位买房 , 基于此前夫妻共屋未强制登记双方名字 , 所以夫妻共有房产登记在男方名下 , 刘某某说 , 男方及其子女便认为该房属于男方一个人 。
据了解 , 刘某某育有一儿一女 , 女儿已在国外定居 , 回国时间很少 , 另外一个儿子也经常出差在外 , 不能常伴左右 , 刘某某说 , “如果这个房子被卖了 , 真不知道我还能住哪里?”
据其儿子介绍 , 他知道房子已被变卖的真相后都不敢告诉母亲 , ”怕她受不了 。“待母亲得知真相后 , 心里确实无法释怀 , “一说起就开始掉眼泪 , 情绪很激动 。”在他看来 , 房子已经不重要了 , 母亲年龄大 , 身体最重要 , 她实在是接受不了经营了30多年的婚姻 , 最后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。“他们确实做得太过分了 。”
各方说法gt;gt;gt;
男方女儿:她对家庭没有贡献 , 房子确实是熟人买的
到底事情真相如何?红星新闻采访人员拨通了赖春南女儿赖明霞的 , 当即抛出女方家庭的质疑:“如果没有离婚 , 你死后的房产就由刘某某继承 , 你们是否是想要即将的房子 , 所以才怂勇你和刘某某离婚?”
赖明霞听后很生气:“这个人撒谎成性 , 已经恶到极处了 。”她告诉采访人员 , “正常的婚姻是双方的付出 , 如果长期经济、家务都是单方付出 , 这个婚姻能走的长吗?”
她告诉采访人员 , 刘某某在几十年的婚姻中 , 一分钱不拿 , “早些年给的一点钱 , 都是为了让我爸把她女儿送出国 , 女儿送出国之后就没再给钱了……她甚至没有给我和弟弟买过一根纱 。”
赖明霞说:“平时她在外面耍我们不会说什么 , 但在我爸病重的时候仍然在外面早出晚归的耍 , 根本就不管我爸死活 , 你觉得这还能叫人吗?”
赖春南的遗像还挂在房子里
听她倾诉完后 , 采访人员问:为何已经结婚30多年都没有提出离婚 , 现在才提?
赖明霞说 , “()之前都忍了 , (现在)也是没办法了 , 如果再这样下去 , 他就只有气死和累死 。”对于离婚、卖房是否是个人意见?赖明霞表示:“我们现在不说这个了 , 因院已经做出公正的 , 是不是他本人的意愿 , 已经很一目了然了 。”
采访人员继续问 , 那你知道那房子是你和刘某某的夫妻共同财产吗?赖明霞说 , “他们结婚时住的房子是我妈和我爸住过的房子 , 后来因为房子 , 所以才搬到现在这个房子 , 搬到这个房子后 , 刚好遇到房改房 , 1996年我爸就买了 。”“虽然这是他们婚姻存续期间的房改房是事实 , 但买房的钱她一分没出 , 她也承认 。”“你觉得这房子她有份儿吗?”
采访人员继续追问 , 那你知不知道你的房子已经卖给别人了?“我晓得 。”7月29号才离婚 , 8月7号就把房子低于市场价卖了 , 这是为什么?“我爸没有办法啊 , 去年10月他突发脑梗 , 脑梗之后肯定知道要用大量的钱 , 但刘某某在几十年的婚姻中一分钱不拿 , 我爸已经被榨干了 , 他看病要钱 , 他不卖房子能咋办?他不活了吗?“她继续说 , “如果房子不低于市场价卖 , (买家)要去看房子 , 像我们这种情况能卖脱吗?她(刘某某)就住在里面 , 肯定卖不脱!”
那购房者没有看过房子就买了吗?采访人员问 , “人家以前看过 。”那购房者是认识的人买的吗?“是啊 , 这肯定只有卖给熟人噻 , 你卖给外人卖得掉吗?外人要来看房子 , 你根本就无法进去 , (因为)进去了就卖不脱 。”
那买房的熟人买了房子之后 , 刘某某却还住在里面 , 你死后 , 你们还在里面搭设灵堂 , 你的遗像还挂在房间里面 , 买房人同意吗?对此 , 赖明霞没有直接回“这个我暂时不方便说 。”她还告诉采访人员 , “如果我说的你不信 , 你可以到院子里找一些老年人了解 , 他们最清楚 。”
随后 , 采访人员也致电赖春南离婚官司律师兰艳 , 其表示 , 对于这场离婚官司 , 赖春南是全程参与诉讼的 , 对此也有相关资料可以到合法调取 , 但因为这是涉及公民自身私事 , 所以作为人 , 暂不方便发表任何意见 。
邻居: 夫妻二人AA制 , 关系一般但不至于离婚
当天傍晚 , 红星新闻采访人员再次来到该小区 , 随机找几位居民询问情况 , 6位居民中有4位都认识赖春南 , 且知道他已去世 , 还知道他在去世前打了离婚官司 。
据刘某某楼下一小卖部的大爷回忆 , 他们俩部分时间都是分开走的 , “刘某经常吃了早饭就背个包出门了 , 赖春南一般就从小卖部旁边经过 , 去后面的干休所打麻将 。”但具体他们关系如何 , 大爷表示还得问经常和他们接触的人 。
胡婆婆与赖春南是同一个单位 , 她告诉采访人员 , “之前夫妻两人关系一般 , 但不至于闹到离婚的地步 。”据胡婆婆了解 , 他们虽结婚多年 , “但两人的钱是AA制 , 各用各的 。”平时赖春南管伙食 , 女方一个月给男方600元的伙食费 。对于赖春南女儿说的刘某某早出晚归 , 胡婆婆也表示知道这个事 。据邻居介绍 , 这是因为刘某某这两年在上一些打着保健幌子的课程 , 所以经常去听课 , 最后也被骗了钱 。
小区一位周婆婆也知道他们家的纠纷 , 她告诉采访人员:“其实他们夫妻以前关系很好 。”赖春南刚开始跟刘某某结婚时住院 , 都是她跑上跑下 , 送饭那些 。“他们还经常去彩虹桥散步 , 我们都是一路去的 。”
“那天他女儿来闹 , 要让她滚 , 小区好多人都在说她 , 我就说 , 你爸爸尸骨都未寒 , 你来闹啥子?”
周婆婆说 , 虽是二婚 , 但也是扯了结婚证的 , “要按照办啊 。”“30多年开玩笑哦 , 养个娃娃都多高了 。”
胡婆婆记忆中 , 他们夫妻也是最近几年才闹的 。“院子里的人以前都还是很尊重赖春南 , 结果他要离婚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 , 大家就觉得他没长脑筋 , 让儿女主宰了一切……现在死了 , 也死无对证了 。”
跟赖春南同一单位的娄大爷告诉采访人员 , 他平时跟赖春南还比较熟 , 他说:“赖春南对自己的财产问题 , 可能早就有想法了 , 可能不会拿给他现在的老伴儿继承 , 要拿给他娃娃继承 。”但娄大爷说 , 这只是他的分析 , “但公正客观的说 , 他们两人的关系还是可以 。”
据了解 , 针对起诉分割夫妻共同财产 , 赖春南子女答辩称刘某某无权要求分割一事 , 刘方认为该答辩不能成立 , 将在开庭时指出其恶意串通转移财产 , 要求追回被转移的财产进行分割 。
律师:如果能证明恶意串通 , 应当认定合同无效
那该房屋是否是夫妻共同财产?刘某某有无权分割呢?
四川英济律师事务所律师陈逢逢表示:这是一个由夫妻一方擅自处分夫妻共同财产引发的纠纷 , 夫妻共同财产是指夫妻婚姻关系存续期间共同拥有的财产 。本案中 , 案涉房屋系刘某某和赖春南二人婚后通过房改所得 , 双方无其他约定 , 由于婚后夫妻任意一方的工资奖金等都属于夫妻共同财产 , 且房屋取得发生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 , 即使登记在赖春南一人名下 , 实际上该房屋属于夫妻共同财产 , 离婚后尚未分割财产前 , 仍属于二人共同共有财产 。
该案赖春南以其名义擅自给第三人 , 属于无权处分 。刘某某能否追回的前提在于第三人赖倩茹是否为善意(有理由认为房屋出让方即是房屋唯一所有权人、支付合理对价等) 。若赖倩茹受让时主观上非善意 , 则可向赖倩茹主张权利 。
泰和泰律师事务所韩放律师认为 , 目前本案房屋已完毕过户手续 , 如果买受方属善意的情况下 , 房屋有效 , 女方只能向男方主张赔偿 。
若能证明房屋买受方与出让方属恶意串通 , 则根据《合同法》第52条 , 该房屋买卖合同无效 。
但对方是否属于“恶意串通” , 主张方负有举证责任 。根据相关法规、更高法司法判例 , 结合本案情况 , 可能会被认定构成恶意串通的情形有:以明显不合理的低价购得 , 买卖双方存在亲属或其他密切关系 , 买受方对卖方与刘某某之间纠纷知情 , 买受方“买房不看房”不合常理等 。
对上述情形都可以构成对其属于恶意串通的合理怀疑 , 但最终认定以查明的事实为准 。
综上 , 陈逢逢律师建议:为减少此类纠纷案件的发生 , 夫妻双方可通过签订婚前协议或就特定财产另行达成权属 协议 , 在不伤害夫妻感情的前提下 , 将权利义务约定清楚 。若没有协议或特别约定 , 建议在权属登记时 , 将属于夫妻共同共有的财产登记在夫妻二人名下 , 财产属性登记为共同共有 , 若仅登记在一方名下 , 出现纠纷时对另一方会不利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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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为夫妻共同财产 , 为何赖春南一人就可以把房子卖掉?
成都市房管局相关表示 , 如果房地产权属档案和房产证上都是一个人的名字 ,
买卖房屋时就以询问为主 , “如果卖房者说不是夫妻共有 , 就可以 。”房产过户只需本人带上房产证、即可 , 如果有证还需带上证 。
根据红星新闻采访人员提供 , 该怀疑 , 该房屋从房地产权属档案到房产证应该都是一个人的名字 , “因为如果房地产权属档案有两人 , 买卖房屋就必须两人到场 。”
他告诉采访人员 , 这种情况很多 , 当年单位办房产证很多都是写的一个人的名字 , “这按照《婚姻法》虽属于夫妻共有财产 , 但是按照《物权法》属于单独个人的财产 。
他提醒大家 , 为了预防这种情况发生 , 如果夫妻共有房屋房产证上只有一个人名字 , 可把另一个人的名字加上 , 如果房子已经售卖 , 则只能走程序 。
红星新闻采访人员 胡挺 章玲 摄影 王欢
编辑 包程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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