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章插图
我承认我是对雾霾高度敏感的人，生理心理都是 。早上一醒来如果觉得恶心、心跳加速，往往不用拉开窗帘也不用打开天气APP，就知道又是个雾霾天 。
雾霾天的颜色很丑，是遮遮掩掩的脏 。前两年刷TB时竟发现衣服的颜色也出现了所谓“雾霾蓝”……嗯，有点欣赏不来 。
这丑丑的天色，说“灰蒙蒙”都抬举，体现不了它的脏 。
还是天津话富有表现力，曰“乌乌秃秃”（音译） 。
也不知道有什么冥冥之中的联系，一个多雾霾的城市，方言里刚好有个适合形容雾霾的词 。
既然天气乌乌秃秃，今天就聊点带颜色的 。
（此图摄于2019.8.8 丽江古城）
想歪了不是？
我们通过鉴赏几位文学名家对色彩的描绘和把握，洗洗眼，也学习一点写作技巧 。(引文图片可以点击放大后观看）
还是先从《第一炉香》说起 。
【和名家学学色彩描写 跟大师学色彩】张爱玲对颜色极敏感、极细致 。这一禀赋在成名作《第一炉香》里就有体现 。
就人物的肤色而言，薇龙“粉蒸肉”式的白净，乔琪的没有血色的苍白、吉婕的沉重而不透明的白，各自不同；薇龙与乔琪约会时，“天还是阴阴的，山峰在白雾中冒出一点青顶儿 。……在一片空白间，隐隐现出一带山麓，有两三个蓝衣村妇，戴着宝塔顶的宽檐草帽，在那里拣树枝……薇龙穿着白裤子，赤铜色的衬衫，撒着锈绿圆点子” 。
整个画面中，白，绿，蓝，阴冷的感觉呼之欲出；而薇龙的穿搭，脑补一下，即使在今天也毫不过时 。“赤铜”顾名思义，应是偏红的棕色（MINI COUNTRYMAN的常见色）；而“锈绿”又是什么呢？大抵是类似铜锈的颜色 。
所以你看，表面上看一绿一棕，一冷一暖，实际上二者微妙地和铜相关，在自然界却是和谐的 。张爱玲懂色彩，她笔下的人物也精于色彩的搭配 。
但是，她并非不会写大红大绿 。
薇龙初见姑妈时，“一眼望见钢琴上面，宝蓝瓷盘里一棵仙人掌，正是含苞欲放，那苍绿的厚叶子，四下里探着头，像一窠青蛇，那枝头的一捻红，便像吐出的蛇信子 。”
（我深恨不能将这段描写出个大阅读赏析，太合适了）
大红大绿，毫无温情脉脉的掩饰，冲撞，心机，欲望，全在里面了 。
与张爱玲“食不厌精，脍不厌细“般的色彩描写不同，同时代的另一位女性作家则”糙”得多 。
萧红《呼兰河传》中的一段，后来据说被选入了教材，加标题曰“火烧云”
这一段的颜色描写就较为粗豪，但是粗中有细 。从描写颜色的词汇看，红，白，金，紫，黄，灰，百合 。“红堂堂”“金洞洞”似乎又有方言色彩，真形象，远胜课本里用烂了的“红彤彤”、“金灿灿” 。
唯一稍微精致一点点的是“紫檀色”，然而也似乎找不到什么更简洁的词来替换它 。后面的“葡萄灰，大黄梨，紫茄子”据说在课本中被改成了“葡萄灰，梨黄，茄子紫”，规整了，也没了趣味 。
须知这一段乃至整个《呼兰河传》的根基都是萧红本人的幼年回忆，其中的葡萄、梨、茄子，似乎仅仅用来形容颜色，然而又不单是——在小孩子的记忆中，这些常见物有颜色，有形状，有重量，有气味，还有一些纯私人的幽微的联想和想象 。
而所有这些，又都关系着萧红的写作气质与个性 。质朴而生动，烂漫而跳脱——写此文时困守危城缠绵病榻的她，毕竟还是那个白山黑水间走来的飒爽姑娘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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